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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帝-第1部分

    作品:男帝

    作者:席绢

    男主角:莲衡

    女主角:季如绘

    内容简介:

    就不是他的预期,他也不憧憬。

    就如同他今生从来没见过雪,

    也就不会对别人口中所形容的冰封美景心生向往。

    但是啊,偏偏出了她这个意外……

    这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奇异女子,

    纤柔的外表下蕴藏著冷淡又倔强的心……

    多奇怪的组合,可真教他眷恋啊!

    眷恋到……他舍不得放手了。

    当牵念转变为一种说不清的独占欲时,他整个心都乱了……

    这是爱情吗?他不知道。

    有些事情,不必言明,就任其一辈子暧昧下去,似乎也不坏;

    何况,“爱情”两个字,对一个帝王来说,毕竟太奢侈……

    何况,他的存在,是有著任务的,他本不该牵扯上她……

    是的,有著太多的不可预期,所以,这下她是别想置身事外了……

    正文

    楔子——鬼屋。花寻。就是那道光!

    这幢房子很奇怪。

    它老旧得如此摇摇欲坠,却又位于繁华的市中心,勇敢地杵在一片崭新大楼群中,造成视觉上的严重突兀感——许多人都在奇怪,这幢房子既是荒废,又位于黄金地段,为何能逃过财团的强力收购?

    它的建筑造型奇特,说不上是日式风格,还是闽式风格,甚至有点像是水上人家惯常建筑的高脚屋模样,若从高空鸟瞰,又依稀是一艘船的造型,然而不管怎么说,它的屋龄绝对超过百年——大家都很奇怪,以台湾超过百年的建筑就叫古迹的情况来说,为什么它竟没有被政府列为受保护的古迹?

    一间像是被屋主弃置的老旧宅子,空了数十年,占地不下百坪,位于精华区,却不见财团收购,也不见政府保护,连流浪汉都对这个上佳的栖身地视而不见,甚至没遭过小偷,情况会不会太诡异了点?

    就因为很奇怪,怪得无法解释,所以就理所当然地流传起一种说法——这屋子闹鬼!

    对!就是闹鬼!谁敢动它的脑筋,它就跟谁过不去!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非常合理的推测,所以屋主才会直接弃置;财团不敢收购;政府任它自生自灭;流浪汉毫无兴趣在此筑窠;小偷对这房子里可能有的古玩一点好奇心也没有——就是因为闹鬼!

    这间空置几十年的宅子,除非不得已,不然没有人愿意靠近,就怕沾染上什么阴气邪气的,不过,季如绘却是一个例外。

    她不仅靠近,而且还进屋子里去了。而通常,她进屋子里去的时间是傍晚,在天色将暗未暗、天地间一片介于黑白之间的暧昧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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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是刻意挑这个时间来,不过当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是在傍晚时分,于是,到了后来,只要她来,就一定是这个时间。

    “他”是一个非常优雅的男子。古典而淡定,仿佛是清末民初那个年代走出来的书生,浑身是道不尽的儒雅,纤细、文弱,彻底地与现代格格不入。

    季如绘从来就看不起缺少男子气概的男人,不过奇异的,她却不讨厌“他”。

    “他”,叫花寻。是个男人,但以他目前的状态来说,肯定不能被称为男“人”,因为他不是人。

    更精确一点地说,花寻不是人,是鬼。

    这是个很奇特的经验,季如绘非常讶异自己毫无抗拒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甚至从来没感到害怕过。

    或许是因为她天生比别人胆大,也或许花寻太美形、太温雅,让人怎么看也兴不起一点戒心。总之,从三年前见过花寻后,只要她回家探望母亲,都会来到这里。有时运气好,她会见到他,虽然大多时候都是见不到较多;也许就算是鬼,也有休息放假的时候吧,天晓得。

    花寻曾经委婉地对她说:“这个地方,你还是别再来了吧。”

    对于花寻这个男鬼,她心中有诸多疑问,却没有太好奇到想要问出个答案。有些事情,身为局外人是没有好奇的权利的,就算心中好奇,也不能认为别人该满足她的好奇心。季如绘一直保持这样待人处世的分寸,也许正好投了花寻的脾性,所以两人若是碰着面,都相处得十分愉快。

    三年多来,她隐隐约约觉得他之所以留在这里没有离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或许是事件,或许是人。

    不过不管是什么,总之花寻等的人不是她、或与她有关的事物。在第一次意外见面时,花寻脸上错愕的表情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原来,鬼真的不是万能的。他可能在等人,也许更认为他所等的有缘人,肯定就是唯一可以看到他的那一个,而他也知道会见到什么样的人,当然,那人绝对不是季如绘。但是季如绘却看见他了,硬是成了个无法解释的例外!

    别说他百思不解个中缘由,就连她也是充满疑问。当她知道别人真的见不到花寻,而她也从没见过花寻以外的鬼之后,就觉得一切怪得不可思议。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不小心长出了所谓的阴阳眼,为了印证,三年前甚至还跟着学校的通灵社团跑到著名的“民雄鬼屋”去亲身体验所谓的灵异第六感……结果让她很失望,就算其他人吓得鬼哭神号、指天咒地说自己“有感应”什么的,她就是没感觉,甚至连害怕的感觉也没有。

    花寻留在这间屋子是有任务的,而她不是他的任务,就这么简单。所以花寻希望她不要再走进来,怕会带给她不好的影响,也怕自己太酖溺在友情里,养出了依赖,再也无法忍受住往后不知多少年,注定要过的孤寂日子。

    为此,季如绘在大学毕业后,决定离开台北到高雄工作。心中也打算就此不再踏进这里。如果她的闯入让花寻感到困扰,那么身为朋友的人,就该帮忙解决这个担忧。大学毕业后,她与花寻告别,南下高雄。她以为她再也不会进入这间屋子,至少十年二十年之内不会。

    意外!纯粹是个意外!真的真的只是意外!

    这个意外,由许多并不特别的事件凑成——

    首先,她拎着为母亲买的大包小包补品名产,回家探望母亲,却没算对时间,硬是与父亲碰上了面,一阵电光石火的眼力交战之后,败阵下来的人当然不会是一家之主,所以她连家门都还没碰到,就拿着满手的物品转身走人。

    这是个不幸的开始。当她边走边想着可以联络哪位同学或朋友收留她两晚时,不经意地抬头,就见到这间房子,自然就会想到已经快两年没见到的花寻。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才这么想着时,就看到有个年轻的女子走进了那幢宅子——而且是从围墙那扇生锈的铁门走进去的!

    那人是屋主吗?

    一定是屋主!不然怎么能够打开那道锁着的铁门?季如绘以前可是从后面某段已经倾圮的围墙爬进去的。

    那人,难道就是花寻一直在等待着的任务?!

    季如绘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满心只想知道花寻等的人到底是谁?那个任务到底是什么?居然可以让花寻在这里等了近三十年?!

    当季如绘冲进铁门时,看到那人正拿着把大钥匙跟正门那只发锈风化的锁头对抗,似乎努力了好久,才将厅门打开。

    “咦?那人……是?”季如绘悄声走近,愈看愈觉得那个背影好眼熟,想得太专注,所以脚步有丝迟疑。

    似乎快要想起,却总差了那么一步,就是想不起来!但季如绘肯定自己应该认识这个女人,虽然只是看到背影,但就是知道。是谁呢?

    “啊!”突然脑中一闪,眉头微微皱起,顿住步伐,轻道:“不会吧?是她——花灵?怎么会……”

    好吧,现在不是自欺欺人的时候,那人确实是那个花灵!不管她愿不愿意相信,眼下重要的是快些进去!她想知道花灵能不能看得到花寻……咦?花?花寻与花灵……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莫非花灵其实是花寻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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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种奇特的预感呼之欲出,让她迫不及待往那扇已经打开的大门奔去,在踏进去的瞬间,她开口叫道:

    “花灵——啊!”她的声音被一道强光给打散,失声叫了出来。

    “——如绘!”那是花寻惊慌失措的声音。

    花寻的声音是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记忆,在不知名强光笼罩下,她觉得整个人彻底失重,不断不断地往下掉去。

    没有底渊,就是,一直的坠落。

    第一章  不可思议的世界

    “你是谁?”虚弱的声音,因喉咙太过干渴而嘶哑。

    “欸?你终于醒了?能说话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一团灰色模糊的影子在她眼前晃动。只见得一张宽阔的嘴在她眼前一张一合,迳自说道:“好了,你烧也退了,应该没事了。我还真怕你就这样死掉了,咱如今进了宫里来,也算是能过起好日子了,要是你福没享到就死了,也太可怜啦!”

    “我不认识你……”季如绘努力想睁大眼,却无法看清眼前的人,不知道是这地方的光线太暗,还是自己视力出问题,总之,她觉得热,好热,脑袋晕糊成一片。见那人伸手要探她的额,随着一股难闻的体臭袭来,她只能本能地喊出:“别碰我!”

    那喊声,小得连自己也听不到,然后,她再度陷入昏迷……

    “哎,别昏哪,怎么又昏了?快起来啊!哎啊,又高烧了,这可怎么办才好?管事说如果你再不好起来的话,就要把你丢到后山的山坑……你得醒来,快醒来啊!”

    醒来!醒来!

    陌生的声音一直干扰她,而她虚软无力的身体也为此饱受无情的折腾。

    这是梦吧?一个好烦人的梦!而且好臭!

    季如绘在梦中皱皱眉头,决定她要醒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作这样离谱的梦,但这不重要,反正——

    只是一个梦而已。

    去他的梦!

    有哪个梦会一作五个月没法醒,而且还不知道何年何月会“醒”的吗?

    季如绘很火大,非常火大。

    臭,好臭,臭气熏天!

    饿,好饿,饿得抓狂!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她怎么会任由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瞧瞧她现在在干嘛?她每天都在干嘛?!

    努力地隐藏,源源不绝的恐惧,永远都灰心丧志,每天闭上眼都祈求老天让她醒来,根本是完完全全地不敢面对现实——可恶!不就是莫名其妙到了这个难以理解的地方吗!就算这里的女权低下、女性地位卑弱得教人难以置信,有必要放弃得这样快、成天自欺欺人吗?亏她还自诩是独立自主的女人,心志性情绝对不比男人差,怎么眼下遭难了,唯一想到的却是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这是梦?明明就不是梦!虽然遭遇到了难以置信的事,但用“梦”来解释一切就太可笑了。

    就因为她身为一个女权主义者,却被丢到了一个女权极端低下的不知名时空,所以就害怕得再也振作不起来吗?

    对!她就是难以理解地被丢到了一个女权极端低下的时空中,那也还是该面对现实啊。

    绝望,竟会让她轻易崩溃得这样难看,不可思议!这让她对自己很火大,人可以无能,但不该失去尊严,不该轻易放弃。与其每天花一大堆时间对各路神佛乞求,还不如自己振作起来,为自己找到一个出路!这才是她季如绘此刻应该做的事!如果静心等待有用的话,那她用了五个月去等待,只证明了这只是在自我安慰,没实质用处。而她所处的环境,让她就算来到这里这么久了,仍然对这个时空所知有限!

    只知道,这是个女性彻底被奴役的地方。

    她是个女权主义者,这一生都在为着争取两性平权而努力学习,即使为此与父亲决裂、被男人视为洪水猛兽,甚至被传统女性指指点点,被指责制造两性对立、社会不安等等,她始终没有动摇自己的意志,向来以自己冷静强悍自豪。

    她以为自己很坚强,以为自己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力,有足够的强悍去面对这个世界所有的强横野蛮、去对抗男性社会里对女性的压迫不公;她有能力面对一切,并为女权争取到更多的公平,在社会上被平等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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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她一直都在高估自己。她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强,当变动突如其来时,她根本不堪一击!

    所谓的为女权而努力,难道是建立在男人忍让的前提下才能有所发挥吗?这样算什么?这几个月来,季如绘对自己有着深深的失望,这可能比来到女权卑下的地方还来得让她感到难过。

    好,她现在知道自己还是太娇贵了。但人不可能永远拿“娇贵”当借口来原谅自己的懦弱,至少,她没有办法放纵自己再这样耽溺下去。

    面对现实吧!

    现实就是她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个叫做盛莲国的地方。

    那道奇特的光芒将她带来这里——盛莲皇宫里的宫役所。也就是专门给工人居住的地方。她运气实在不太好,这间通铺的女役,干的是最下等的力气活,通称“工役”,随便哪个宫女宫男什么的,都可以任意呼来喝去那种,说白点,就是奴才里的奴才,这辈子没有翻身指望那种下等人,待遇就跟被豢养的家畜差不多。

    莫名来到盛莲,甫从昏迷里真正清醒,一张开眼,就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大通铺上,身边的鼾声此起彼落,比雷声还响。她惊坐起身,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作梦,只见整张通铺上睡了不下五十人,挤得每个人连翻身的地方都没有。这些人个个都熊腰虎背,身体满是臭味……原本以为是男人,后来再三确定这些人是女人后,也没能让她好过一点,季如绘被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她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粗麻衣物,与通铺上所有人穿的一模一样,那她原来穿的衣服呢?怎么会不见了?

    后来还是一直照顾她的离奴告诉她,她在被买进宫时就高烧不醒,近一个月都是意识不清,就差那一口气了;还是离奴好心照顾她,每天强灌她汤水、帮她换上工役的粗服。至于原来的衣服,听说被一个叫“幽娘”的人给收去了。好,衣服不重要,其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她会成为粗使工役?为什么明明役房里多出一个她这样格格不入的人,管理官员却没什么反应?似乎很理所当然的样子。皇宫的管理居然松散到这个地步吗?!这盛莲皇宫会不会神经太大条了一点?难不成盛莲国是个没有坏人的国家?还是皇帝这个大位,丝毫没有人觊觎?

    那名清点人数的女官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她的出现太过突兀,只草草地问了她的姓名、登记到名册里,就算了事了。当作是人牙子点交工役时发生的失误,多给了一个人,虽然病歪歪的,但还是认为占到大便宜,沾沾自喜得很呢。

    于是季如绘莫名其妙地跟着所有工役每天卖力工作,混在成群的粗役里,做着一般人不会愿意做的工作——扛木头、挑土石、制堆肥、搬各种重物,做尽了在她印象中理所当然属于男性才该做的粗活,一路浑浑噩噩至今。

    不是没有疑惑的,但由于无法相信这是真实,总觉得在作一个冗长而醒不过来的梦。

    工役是皇宫财产,卖断终身进来的,所以工作没有工资,但有一日两餐,至少饿不着肚子;每天劳动完就睡觉,能够自由活动的地点就只有脏乱的劳动场与不见天日的宿舍。所以虽然她人确实在皇宫的范围里,却从来没见过所谓的富丽堂皇是怎么个景致,更别说想对盛莲这个国家有所了解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国家是由女性来做粗重的工作?原本还猜测这里可能没有男性,但在上个月见到几个穿着鲜丽的娘娘腔男人到她们这边走动挑奴仆之后,季如绘就打消原先奇怪的幻想,这个奇怪的世界还是有男性存在的。只不过这些男人比她那个世界的男人更幸福,他们很娘,娘得弱不禁风,却可以理所当然地奴役比他们更孔武有力的女性。这对她而言是难以想象的!

    所以她对这个世界的唯一了解就是:这是一个女性地位卑微的地方。

    这个世界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些强壮的女人们脑袋是怎么了?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