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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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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几个人嘿嘿的笑起来。邹团结c嘴道:“你们平时关系不错,你提醒他一下啊。”

    “是啊,其实要是这点事我也不能跟他发这么大的火,”王长斌不耐烦地抓抓头发,“你们不知道,最近这家伙不知道怎么了,变化特别大,每天不是在寝室里发呆,就是玩失踪,课也不去上,好心提醒他几次,他连理都不理我。有一天晚上,大概是后半夜吧,我被n憋醒了,迷迷糊糊的一睁眼睛,好家伙,他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嘴里叨叨咕咕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我当时还纳闷呢,背单词怎么不开灯啊,结果仔细一听,你们猜怎么着?”他故弄玄虚地顿了一下,看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望着他,他才心满意足的说下去:“他在念自己的名字!孟凡哲、孟凡哲、孟凡哲,翻来覆去就是这三个字。我当时就吓醒了,寻思他是不是梦游啊,就没敢叫他。”

    “后来呢?”有人开口问道。

    “他念叨了一阵自己的名字之后,突然就开始揪自己的头发,用脑袋怦怦地撞墙,撞得那叫一个狠。我当时都吓傻了,直到他睡觉了我都没敢动地方,一直挺到天亮。”王长斌的声音里还有一丝颤抖,可见提起当晚的情形他至今还心有余悸,“跟他共处一室太可怕了,就像今天,我跟他说老师点了好几次名他都不在,老师发火了。这神经病居然什么也不说就往外扔我的东西,你跟他喊,他就跟没听见一样。”

    屋子里其他的人也听得心惊r跳,不咸不淡的扯了几句之后就纷纷散去了。

    方木回到寝室里,关掉电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好久却睡不着。

    孟凡哲在夜里像着了魔似的反复念自己的名字,应该跟他曾经怕点名的心理障碍有关。可是他已经不怕点名了,不仅他对方木说过,方木也曾亲眼看到他应答过。可是现在他又作出这么反常的举动,究竟是为什么呢?

    以方木对孟凡哲的了解,他是个个x软弱的人,仅仅凭借他自己,恐怕没那么顺利就克服这种心理障碍。他应该找了专业人士作心理治疗,可是突然出现这种反复,难道在治疗中发生了什么事?

    方木想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决定第二天找机会和孟凡哲谈谈。

    噩梦又如约而至。

    燃烧的寝室。死去的人们。面目全非的吴涵。

    其实,你跟我是一样的。

    方木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仍然是紧紧抓住枕头下的军刀,等到呼吸渐渐平静下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内衣都被汗湿透了。

    汗水顺着额头淌到脖子上,黏黏的很不舒服,方木费力的坐起身来,拿着毛巾和香皂,准备到卫生间洗把脸。

    走廊里只亮着一盏吸顶灯,光线很暗,可是方木还是一下子就发现了地上的几个暗红的小点。

    他蹲下身子,用手指在那些红点上抹了一下。红点的表面已经g涸。方木捻捻手指,有些湿黏的感觉,凑到鼻子下闻闻,甜腥的味道。

    是血。

    方木顿时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张皇失措的向四周张望。空荡荡的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扇扇紧闭的门。

    低头看,前方还有几个血点,一路指向前方的卫生间。

    方木慢慢地站起来,踮着脚朝卫生间走去。

    有人受伤了?

    还是仅仅有人流鼻血?

    卫生间那黑dd的大门越来越近,方木的心也越跳越快,那怦怦的声音仿佛在走廊里回响,方木甚至觉得,如果卫生间里有人的话,自己的心跳声早就被他听到了。

    终于看到了。

    在一片漆黑的卫生间里,空气中满是血腥味,有一个人站在水池前,不知在撕扯着什么,黑暗中只能看见他的头和肩膀在晃动,口中似乎还有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方木悄悄的把手伸向电灯开关。

    r光灯的镇流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卫生间里亮如白昼。刚刚习惯黑暗的方木被晃得头昏眼花,连忙手扶着门框站定。

    那个人也被吓了一跳,霍然转身。

    是孟凡哲。

    强烈的灯光从头顶直s下来,孟凡哲眼眶发青,眼睛里黑漆漆的一片,竟然看不到眼白。

    他的嘴边一片鲜红,还不时有粘稠的红sy体从嘴角滴落下来,仔细去看,唇边还黏着几挫黄黑相间的毛。

    方木心中大骇,和孟凡哲愣愣地对视了几秒钟之后,颤巍巍的问道:

    “孟凡哲,你在g什么?”

    在那一瞬间,方木可以肯定在孟凡哲的眼睛里有一丝凶狠的表情闪过,但随之就是几乎要漫出眼眶的无助与绝望。

    “我……”他突然咧嘴笑了一下,但是那笑容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眼角和嘴角都耷拉下来,声音里也带了哭腔:“我不知道……”

    方木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定睛去看,是一条毛乎乎的,沾满鲜血的动物的腿,看起来,很像是猫腿。

    方木向孟凡哲的身后望去,水池里一片狼藉,血r、内脏和皮毛乱糟糟的堆在那里,似乎还在冒着热气。

    方木绕过孟凡哲,小心的走过去。

    没错,水池里七零八落的动物正是孟凡哲的猫——汤姆。

    方木看看四周,没看见刀之类的利器。

    汤姆是被孟凡哲用手生生扯成几块的。

    方木转身看看孟凡哲,孟凡哲还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的方向,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方木扯起他的袖子,从他手中把那只猫腿拽下来,扔在水池里。

    孟凡哲呆呆的任由方木摆布,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方木在孟凡哲面前站定,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凡哲,你能听见我的话么?”

    过了好久,孟凡哲的眼珠才慢慢的移向方木的方向,微微地点了点头。

    “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孟凡哲的嘴角咧了咧,他好像一个中风后遗症患者一样慢慢半转过身子,伸手指了指水池里的猫。

    “汤姆……他们都讨厌它……我也不能……再……依靠它……”

    方木盯着孟凡哲呆滞的双眼,竭力去搞请他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意思,依靠谁?”他摇晃着孟凡哲的肩膀,“你说话啊!”

    孟凡哲的身体在方木的动作下剧烈的摇摆着,人却好像清醒了很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抬起手在嘴边胡乱抹着,当他看到手上全是血和猫毛的时候,吓得又去脸上乱抹,结果满脸都是横纵j错的血迹。

    “到底怎么了?”方木用力捉住他的手,低声喝问道。

    孟凡哲好像刚刚意识到面前的人是方木。

    “是你?方木?”他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了,眼泪和鼻涕刷的流下来,“帮帮我,帮帮我,求求你,我不知道我在g什么,好像做梦一样……”

    方木把手c在孟凡哲的腋下,竭力撑住他的身子。

    “我会的,我会帮助你,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孟凡哲的视线落在水池里,好像一下子来了力气。他惊恐万状的指着汤姆的尸骸:“这不是我g的,这不是我g的……我不是有意的……”

    他向方木猛扑过来,一把拉住方木的衣领,眼中是深深的恐惧与祈求:

    “别告诉别人,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是疯子,我不是有意那么做的,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疯子……”

    他放开方木,又一个箭步冲到水池前,用手捧起那些皮毛和血r,四处张望着,嘴里兀自说个不停:“快收拾好,快,别让别人看见……快!”他原地转着,似乎在疯狂地思考应该把这些东西扔在哪里。

    方木被他搅得心烦意乱,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好拎着门口用来倒剩饭的大塑料桶走过去,示意他扔在这里。

    孟凡哲用力把汤姆的尸骸按进桶内的泔水里,又飞快的跑进里间的厕所,拿出一只纸篓,把里面用过的手纸统统倒进桶里。接着又跑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哗哗的冲洗着水池里的血迹。把所有的水龙头都拧开了,他还嫌慢,用手不住地在水池里擦着。

    当最后一根猫毛旋转着消失在下水道里,孟凡哲又从门后拿出拖把,用力的蹭着地上的血迹。

    方木手足无措的看着孟凡哲飞快的清理着卫生间,感觉脑子里乱极了。

    好不容易等他停下手,疲惫不堪的靠在墙上喘着粗气,方木小心地问他:

    “到底怎么回事,你能跟我说说么?”

    孟凡哲无力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最近很不对劲。我常常忘记自己做过些什么,寝室里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方木想了想,“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孟凡哲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不用。”他仿佛自言自语般说:“我会好起来的,嗯,我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不要指望任何人……”

    他反反复复地念叨着,看起来毫无信心。

    方木默默地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孟凡哲突然站直身子,勉强冲着方木笑笑:“我……我回去了,你,”他垂下眼睛,“替我保密好么?”

    “好的。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看看医生。”

    “呃,好的,如果我觉得需要的话,我会去的,再见。”说完,他就脚步虚浮的走出卫生间,摇晃着向寝室走去。

    卫生间里一下子恢复了安静,只能听见水管里汩汩的流水声和r光灯镇流器的鸣叫。方木站在原地,好一阵子没有动。他看看gg净净的水池,又看看那只大塑料桶,突然感到今晚的孟凡哲是那样的陌生。

    比第一次见到他还要感觉陌生。

    第二十一章 3+1+3

    第二天一大早,方木就去敲孟凡哲的门。连敲了十几下,一点回应都没有。方木抬头看看门上的小窗,没有灯光,不知道孟凡哲是已经出去了,还是不想开门。

    整整一天,方木的脑子里都是孟凡哲。他那毫无血s的脸和那双仿佛深渊一般的眼睛不停的在方木眼前浮现。

    fbi的行为科学家曾经提出这样的理论:如果一个人在早期有如下行为或者同时出现其中两种的话,这个人成年后犯罪的可能x就会比较大:一定年龄后仍然n床;放火;虐待小动物或其他比他小的孩子。原因在于这样的人自控能力比较差,反社会心理比较强。而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虐待动物的行为,往往来自于对现实的无能为力和失去控制的焦虑感。

    孟凡哲究竟对什么感到无能为力,又对什么感到失去控制呢?

    另一个问题:他接下来还会g什么?

    孟凡哲是个个x软弱的人,但是x情温和、善良。生生扯碎一只猫,再把它吞下肚去,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他这种人能做得出来的。而从昨晚的情形来看,孟凡哲在残害汤姆的时候,很明显处于一种意识模糊的状态之下。

    究竟是什么让孟凡哲陷入了如此深刻的精神障碍中?

    “汤姆……他们都讨厌它……我也不能……再……依靠它……”

    依靠?

    如果说孟凡哲在依靠汤姆的话,一个人能从一只猫身上得到什么保护或者慰籍呢?

    老鼠?

    方木知道孟凡哲害怕点名,也许他还害怕老鼠。

    养一只猫,使自己在潜意识里感觉到被保护,的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对老鼠的恐惧。

    问题是,这种做法的直接后果是使自己对这种“保护”产生明显的依赖,一旦这种“保护”消失的话,他不但不会消除对老鼠的恐惧心理,反而有可能加剧。

    如果上述推论成立的话,那么孟凡哲将自己视若珍宝(也可能是当作保护者)的汤姆杀死,就有了一点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味道。

    如果一个人这样想,那他就危险了。

    方木这种若有所思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上晚自习的时候。邓琳玥在被方木冷落了大半个晚上之后终于开口发问。

    “在想什么?”

    “唔,没什么。”方木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朝邓琳玥抱歉地笑笑。

    邓琳玥没有笑。她低下头继续看书,又过了好一会,小声说:

    “在想她对么?”

    “谁?”方木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心里很纳闷她怎么会认识孟凡哲。

    “就是……一直在你心里的那个女孩。”

    方木怔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没有,你别多想。”

    邓琳玥抬起头看着方木的眼睛,很明显她并不相信方木的话。

    “跟我说说她好么?”

    “不!”方木断然拒绝了。

    余下的时间里,邓琳玥始终没有跟方木说话。方木送她回寝室的时候,她也没有像平时那样要求方木抱抱她或者亲她一下再走,只是简单的说了句“我上楼了”,就把方木一个人撇在女生宿舍楼下,一个人上楼了。

    方木很无奈,只好转身离去,走出去几十米后,回头望了一下,却看见邓琳玥站在女生宿舍的门口,朝这边望着。

    方木转身向邓琳玥走去,刚迈了几步,邓琳玥却又一个转身,蹬蹬蹬上楼了。

    方木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女生宿舍楼下,等了十几分钟,见邓琳玥这次没有去而复返的意思,摇摇头回去了。

    恋爱,就是这个样子么?

    回到宿舍楼,方木还是先去了孟凡哲的寝室。尽管从门上的窗户里看到寝室里没有开灯,方木还是敲了敲他的宿舍门。不出所料,没有回音。

    今天方木问过邹团结,孟凡哲还是没有去上课,也没有任何人看见过他。

    他去哪了?

    杜宇在寝室里,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在电脑前玩cs,而是正襟危坐在书桌前,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g嘛?”方木习惯了杜宇嬉皮笑脸的样子,他这幅德行让方木觉得有点好笑。

    “你有时间么?”杜宇绷着脸,“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方木有点莫名其妙。

    “谈谈你跟邓琳玥。”

    方木盯着杜宇看了几秒钟,“好奇?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不是。”杜宇顿了一下,“是出于朋友的立场。”

    方木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点燃一根烟。

    “你想知道什么?”

    “你跟邓琳玥……真的在谈恋爱?”

    方木犹豫了一下,“……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杜宇把椅子向方木拉近,“你喜欢她么?”

    方木吸了几口烟,沉默了一会说:“说老实话,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几天前邓琳玥这个名字仅仅意味着“被害人”,而现在,她是自己的“女朋友”。而这个过程,就好像一个缺乏现实感的梦一样,让人身陷其中却浑然不知。

    方木觉得,自己并不是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这几天来他一直在逃避这件事。

    因为,他已经有点习惯了。

    习惯异x温柔,又带点崇拜的目光。

    习惯有人细致的关心自己的饮食起居。

    习惯身边有一个温软馥郁的身体。

    习惯让人颤栗的拥抱与亲吻。

    杜宇看看方木,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其实,作为哥们,我是很支持你和邓琳玥在一起的。而且,我和瑶瑶都觉得你们俩挺合适的。只是,你们都转变的似乎太快了,尤其在这个时候,真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顿了一下,“你知道,大家都在怎么议论这件事么?”

    方木突然知道杜宇如此郑重其事地跟他讨论这件事的原因了:是因为刘建军。

    杜宇见方木不吭声,自顾自地说下去:“很多人都说你是借刘建军被打伤的机会,抢了他的女朋友。”

    方木g笑了两声,自己被别人误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刚入学的时候,不是还有人把自己当作怪物么?他并不介意。

    “你也这样想么?”沉默了一会,方木问道。

    “我当然不会!我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杜宇马上说,“不过,我还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木非常不愿意和杜宇继续这个话题,不过看着杜宇坚决又信任的目光,他想了想,还是把邓琳玥关于她和刘建军之间的事一五一十的对杜宇讲了。

    杜宇听了之后,好半天没说话。当方木点燃了第五根烟的时候,杜宇突然站起来,把手重重的放在方木的肩膀上。

    “我支持你,哥们。”杜宇大声说,“你没有错,邓琳玥也没有错。如果再有人这样议论你们的话,我会帮你解释!”

    方木刚想说“那倒不必”,可是看到这家伙一副两肋c刀的架势,笑着点了点头。

    深夜,心事已了的杜宇呼呼大睡,方木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刚才的一番话,对于杜宇来讲也许是一个理由充分的解释,可是对于方木来讲,却丝毫不能减轻心中对自己的疑问。

    我真的爱上邓琳玥了么?

    一直以来,方木都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力:能看穿别人的心理。邓琳玥毫无疑问是喜欢自己的,而方木自己呢?

    医人者难自医。此刻方木算是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手电筒,能够照亮黑暗的角落,却照不到自己。

    也许,只是需要吧。

    老天为每个人都安排了一条路。有的路平坦,有的路坎坷。而我的路,是一条布满荆棘,险象环生的路。这一路上,有鲜血,有怪兽,有回忆,有感伤。陪伴我的,却只有那些死去的人们和梦魇般的诅咒。

    我已经一个人走得太远,太累。

    朦胧中,方木渐渐睡着了。心中的疑问,依然没有答案,其实,有没有答案,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