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到11月份了。

    初冬季节天气还很冷,余彬穿得很破烂,打着赤脚,屁股后面还跟着头水牛,顶了他一下,余彬很不情愿地牵着这头老水牛下了余家湾附近的松树坡,朝花屋里走过去。

    在路上听见湾里的木伢叔子杵着一把锹在田边跟华伢伯讲话,声音很大:

    “日他妈又要上水利了,今年不晓得一个人几个方!”

    老实的华伢伯应声:“是罗,搞死个人,听他们说去年下马那天还死了一个人咧。”

    又快到冬月了,每年的这个季节就是天鹅镇大修水利的时候。天鹅镇是血吸虫的重灾区。按天鹅镇的老习惯,冬季组织全镇青壮年上天鹅水库补补堤挖挖河床灭灭螺是天鹅镇党政军民的习惯或者说是传统。主要工作就是把枯水期河床里表面上的那层泥挖起挑到原来的堤上去加高,这样有两个作用,一是把河床表面的那些田螺,也就是血吸虫的寄主挑到堤上去,让螺离开水,离开水的螺当然就不能再做血吸虫的寄主了;另一方面这样一搞也加固了河堤。余彬一想起去年拐子木生从天鹅水库大堤上被占元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回屋,他就浑身只发燥,就用手里的杨树条死劲抽打他家的母水牛。那天不知怎么搞的,平时走路步子很稳的牛竟然摔了一跤,而且还躺在田里口吐白沫不肯起来,余彬废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它拽回到家后门的稻场上。拴好牛进了花屋的前厅后余彬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心里就骂了木生一句。这个时候他又发起热来,有一只手牵着他走了过去,多年以后他一想起这个就痛恨自己。

    那天关于文凤和占元在栀子树下的场面是这样的:当时墨绿的栀子花叶子把占元跟文凤罩在下面,文凤肥白如雪稍微有点鹅黄色的身子被占元狠命地压在下面。占元的身子也白得惊人,阳光透过栀子叶打在他的身上,似穿上了一身金甲,也就是说占元很像只穿山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