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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二章 一波又起(7000字)

    赤山,北山西麓,山沟中的小山村。

    三里地虽然不算长,不过在山里,还是在雪天,张一手拉着爬犁上的路连山,整整走了一个下午,才到了他说的小山村。

    远远望去,几间石头垒起来的小房,显得破旧不堪。小房顶上的烟囱有淡淡烟尘冒出,从纸糊的窗户能透出微微灯光,可以断定,屋子里有人在。

    小屋里的人,突然见到有人拖了爬犁过来,登时警觉起来。

    北山的枪声昨天响了一天,做了这么多年的土匪,一听就明白,那边出事了。

    这两户人家,一共五口人。

    一家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丈夫姓崔,婆娘姓王,他们是山寨一个小头目的爹娘,丈夫早年也是跟着路吉庆打江山的土匪,现在年龄大了,就解甲归田,做了山寨外围眼线;

    另一家三口人,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当家的叫张聪,老婆叫李敏,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长得结结实实的,叫张英刚。

    这户人家是路吉庆远亲的远亲,从山东那边,闯关东投靠来的。

    路吉庆见他们身世清白,没有案底,更查不到和他的亲属关系。觉得山里毕竟不安全,做土匪毕竟有风险,便把他们安置到这个小村子,种菜为生。同时,也做赤山寨的眼线。

    两家人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一天一宿,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根本不知晓。

    只能呆在小山村里,等着赤山寨那边的消息。

    昨晚后半夜,山里就下了大雪,本来就进出不便的小山村出行更加困难。

    想出去打探一下消息的计划,也只能作罢。

    却未料到,天将蒙蒙黑,在这大雪天,竟然有人来到这里,令几人十分诧异。

    想到山寨那边的状况不明,几人不由警觉起来。

    张聪让儿子操起了扁担,自己则把烧火的炉钩子拎在了手里,躲在门后,紧紧握在手里。

    张一手拉着爬犁进到土坯围成院子里,向后看了看又昏迷过去的路连山,向屋里喊去:“有人吗?”

    屋里相互一望,张聪觉得还要再观察一下,便向其他人摇了摇头。

    其他几人见状,便都不吱声。

    见无人应答,张一手便又高声喊道:“天上两只鸟,一只大一只小。”

    这是路连山跟他说的暗号,万一到了小村子,他一直昏迷醒不过来的话,就让张一手喊接头暗号。

    屋里人听到暗号,知道是自己人来了,张聪和他儿子张英刚推开木门,连忙迎了出来,张聪问道:“兄弟,山上来的?”

    “是,山里来的。后面爬犁拖着的是二当家路连山。现在二当家受了伤,骨头断了,马上找个暖和的地方,让他好好躺一下。”

    “好嘞。爬犁我们来拉,二当家我们来扶,你快些进屋暖和暖和。”

    说着,张聪从张一手手中接过爬犁的牵绳。

    张聪父子两个加上崔老汉,将路连山小心抬上了炕。

    张聪的媳妇李敏摸了摸路连山的额头,说道:“孩他爹,二当家的头滚热,得马上治治,我去熬些草药先给他喝喝。”

    “那还呆着干嘛?快去。记得把炉子烧起来,把炕烧热了,别怕浪费柴火。”张聪对他媳妇说道。

    这时,坐在炕头的张一手,说道:“大兄弟,我这有两片消炎药,你马上弄些热水,给二当家服上。”

    “好好,有消炎药就好,这东西才管用呢。我马上弄,马上弄。”张聪应声道。

    “还有,有没有吃的弄一些,我和二当家一天没吃热乎东西,快顶不住了。”

    “有有,老婆子,马上把碴子粥做上,再把门外那只公鸡宰了,熬上汤,给二当家补补。”坐在炕沿的崔老汉对他老婆,喊道。

    ……

    路连山吃上消炎药,又灌了些消炎的草药进度。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药效起了作用,路连山缓缓张开了眼睛。

    发现自己躺在了火炕上,便知道已经到村子了。

    见张一手正在他身边的炕桌喝着碴子粥嚼着大萝卜,断断续续说道:

    “老鬼兄弟,大恩不言谢,这一次我要是能活着回去,我路连山认你这个大哥,你叫我干嘛,我就干嘛。”

    张一手也是敞亮人,放下饭碗,说道:

    “二当家,你这个老弟,我也认了。我和你们路家也算是有缘分,之前救过你妹子,现在又和你认识了。

    现在是大雪封山,日本人一时半时找不到这里,你可以安心养伤几天。

    不过,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日本人的尿性,找不到尸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咱们还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

    “老鬼大哥,你以知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腿没有个把月,是下不了地的。

    现在我这个样子,靠你一个人是没办法把我带出山的。

    老鬼大哥,听老弟一句话,实在不行你就先走吧,真要是日本人来了,你也走不了了。”路连山说道。

    “二当家,那哪能行。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都走到现在了,我把你扔下,还叫什么大哥了?告诉你,现在你在我在,你忘我亡,大不了和小日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这何必呢,要是因为我拖累你,让你跟我死在一块,我做鬼也不安生。”

    “兄弟,你就别说这丧气的话了,总之,我不能扔下你不管。”张一手斩钉截铁道。

    “那,那这样。”路连山犹豫了一下,说道。

    “咋样?”

    “老鬼兄弟,在东麓又一个山洞,是赤山寨最后的藏身处了。

    估计我爹还有我妹子要是没被日本人咬住,他们现在应该会躲在那里。

    看你的身手,即便大雪封山,一样能走出山里。

    我给老鬼大哥你一个信物,再把山洞的具体位置告诉你。

    找到我爹和我妹后,告诉他们我在这里,怎么说他们还有人有枪,对山里也熟,派几个人来村子,人多了,就办法将接走了。”路连山说道。

    路连山的话,正中张一手的下怀。

    这一次,小先生对他的指示就是暗中保护,寻机援手。

    现在,有办法找到路吉庆和刘二水他们了,自然暗自欣喜。

    想到这里,张一手说道: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不过山里这么大,你说的山洞一定很隐秘,我一个外地人,能找到吗?”

    “外人当然不好找,不过山洞沿途,我们留了一些外人看不出来记号,你顺着记号找,很快就能找到了。”

    “行,兄弟,就这么定了。

    你也喝点稀粥,先垫垫肚子,等吃饱了再跟我细说。

    要是明个雪停了,我就去你说的山洞。”

    “那就,拜托大哥了。刚刚过大雪,山里路肯定不好走。另外,还是有日本人在山里打转转,大哥,这路上可要多加小心了。”

    “放心吧,大哥会留心的。

    我这身上还有两片消炎药,也不知道我走后,你的伤口会不会发炎,我给你留着。”

    说着,张一手从怀里将仅剩下的两片消炎药塞给了路连山,攥到了他的手里。

    ……

    营川,樱墅。

    就像在海军情报处办公室说的那样,徐晓蕾和中村樱子住在了一屋,而耿直则自己睡在一屋。

    也许是大婚临近的缘故,不知为什么,一向睡眠很好的徐晓蕾却怎么也睡不着。

    即便闭上眼睛,可无论如何翻来覆,却还是睡不着觉。

    躺在身旁的中村樱子似乎也受到了徐晓蕾的影响,也没有睡着。翻过身来,见徐晓蕾还睁着眼睛,便问道:

    “晓蕾姐,怎么还没睡呢?”

    “是啊,你这不是也没睡着吗?”

    “我和你不一样,我有孩子之后,晚上睡眠大不如从前,经常起夜。

    当年,在特工集训营里养成的习惯,闭上眼睛就要睡着,睁开眼睛清醒。

    那种地方,让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的。硬逼着自己合眼就能睡了。现在不行了,肚子里有了孩子,由不得自己了。”

    “你这还好,我看有的怀了孩子都吐得很厉害,你倒是没那么大反应。”徐晓蕾侧过身来说道。

    “我有反应了,也不想让人看到。毕竟我是帝国的少佐,不能在人前露出我的倦容。

    晓蕾姐,我睡不着有情可原,你这怎么睡不着了?是不是跟耿直亲热习惯了,不亲热一下,就睡不着觉了?”中村樱子调笑道。

    “我哪有向你说的那样,像我离开他就不能活了似的。耿直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么大力气,折腾完了,身子就像散了架子,更不好睡了。

    躺着躺着,想到后天我就成亲了,不知为什么,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

    在此之前,我也没觉得成亲有什么大不了的。

    像你跟我说的,我也不是嫁到别人家,也不是大姑娘想着男女那些事,本来没必要有什么紧张了。

    可今天不知为什么,真到这日子,心里还是有些惶惶的。”

    “人之常情嘛。再怎么说,成亲也是女人最大的一件事了。

    就算你找了个上门女婿,也是一样的。现在想想,你们徐家还真得感谢我了。”

    “感谢你?感谢什么啊?”徐晓蕾问道。

    “要不是我,你爹就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宝贝女儿嫁到耿家,你们生的孩子也不会姓徐,为你徐家传宗接代。

    最重要的是,你们徐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兴茂福这么大产业,可就后继无人了。

    现在,你爹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呢。自己能干的宝贝女儿不离徐家,上门女婿还是耿家的独子,生的孩子也随你们徐家姓,说出去多光彩,你说是不是啊?”中村樱子笑道。

    “那可不对。明明是我一个人的先生,现在成了你和我的了,怎么还要我感谢你?”

    “呦呦,想起这茬了?

    你们营川这些大户人家,哪有几家老爷只娶一个媳妇的?就算刚成亲的时候,娶了一门媳妇。过几年后,不是都纳偏房了吗?

    就算没有我,你能保准,过两年,耿直能不再找个小的?”

    “我们营川城的规矩,男人娶偏房,是要正房同意才行。

    很多时候,都是正房给找的,哪能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耿直那生龙活虎的劲,他要是找,你能拦的住?要不是我盯着,估计赵玫就让他收了。”

    “他就亲热时生龙活虎,平时还是听我话的。”

    说完这句话,徐晓蕾的脸不知不觉地又红了起来。

    “你看看你,一说这事脸就通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

    “你都知道我这样,还总愿意三个人睡在一起。每一次睡在一起,我就觉得很不舒服。本来那种事就挺丢人的,你还在一边看着,看得我浑身都难受。”

    “你就这么说。我看在一起住的时候,我和耿直亲热时,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