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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大祸(中)

几人都点了点头,差役这下便不容谢缕再辩解了,当即给身后跟着的差役打手势,言道:“把他拿下!”

    “是!”上来两个差役,正走在楼梯上,谢缕赶忙往后躲,又将尤校拉着挡在自己跟前,口中惊慌道:“怎么办?怎么办哪?啊?”

    尤校推开他的手,只道:“你且随他们去,我回府去请谢娘子。”

    “不行啊!我不能跟他们走!”谢缕说着,又要拉扯尤校的衣袖,尤校却闪身躲过,只道:“你还怕谢娘子不替你打点?”

    “我……”谢缕语塞,看着尤校,将信将疑,在他眼里,那位衡阳郡主,到底是外人,如今他背上命案,自然不敢轻信谢徵,可他除了将希望都寄托在谢徵身上,还能怎么样呢……

    两个差役已上来将谢缕押走,三人到了楼下,那领头的差役又喝道:“老板在哪儿,过来!”

    鸨儿还晕晕乎乎的,被两个姑娘搀扶着走下去,那差役看了看顾遇,问:“可知死者是何身份?”

    “是……是顾家的九郎君,名叫顾遇,”鸨儿答话时气喘吁吁的,差役听闻死者是顾家的九郎君,狐疑的追问:“是吴郡顾氏?”

    鸨儿颔首,差役顿了顿,又问:“那这凶手是何身份?”

    不等鸨儿答话,谢缕倒是接了话,壮着胆儿趾高气扬的说:“老子是衡阳郡主的兄长。”

    差役似乎犯了难,自言自语:“看来是大案子。”

    说罢,便吩咐旁边的同僚:“你,去顾家知会一声,请他们到府衙去一趟。”

    紧接着又问鸨儿:“他们二人因何起争执?”

    鸨儿仰头看了眼楼上,那花魁娘子正站在栏杆边低头看着,手里头拿着帕子,时时掩面抽泣,正哭得梨花带雨,鸨儿答复差役:“是为争奴家的花魁。”

    差役也仰头看了眼花魁娘子,却不耐烦的说:“带走带走!全都带走!”

    花魁娘子自行走下楼来,与鸨儿互相搀扶着,跟随一众差役走了出去。

    尤校火急火燎的回到侯府,直奔了雅竹苑去,彼时谢徵坐在屋中书案前,正提笔练字,屋门大敞着,她抬眸望了眼外头,随口同玉枝抱怨了句:“怎么还不见谢缕回来。”

    话音落下,正好就见尤校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进来,谢徵一见他额上有伤,心中一惊,忙放下手中毛颖,问:“你这是怎么了?”

    尤校顺了顺气,才道:“出事了。”

    “莫慌,慢慢说,”谢徵起身走到尤校跟前去,拿帕子粗略的替他擦拭了满脸的汗珠,尤校喘了口气,言道:“谢缕,杀人了。”

    谢徵正为他擦汗的手已然僵住,尤校继而说:“死的是……顾家九郎……”

    “什么!”谢徵心里头“咯噔”一下,谢缕此回杀的是吴郡顾氏的郎君,这可不是小事!

    尤校解释道:“他到红文馆的时候,顾九郎已先一步替那花魁娘子赎了身,眼看就要把人带走了,他上去就要抢人,便同顾九郎起了争执,两个人在楼上推推搡搡的,他一失手,就把人给推下去了。”

    谢徵未语,心慌意乱的思忖对策,尤校耷拉着脑袋,满怀歉疚的说:“属下本该去救人的,却让他拿花瓶砸了脑袋,晕头转向的,误了事,谢娘子,今日之事,错全在属下,是属下办事不周,请谢娘子责罚!”

    “不怨你,”谢徵抬手,示意他莫要多言,她道:“那个谢缕,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捅出篓子,也在我意料之中。”

    尤校蹙眉,斟酌道:“不过,今日之事,说来也怪,红文馆那边刚出了事,京兆尹府的人就来了,还有,那楼层不算高,顾九郎纵然摔下,也不足以致死的,可他一落地,就咽气了。”

    谢徵心下狐疑,自语:“看来是有人故意设计我,想叫我与顾家结仇。”

    玉枝亦上前来,愁眉苦脸的说:“娘子,如今死的可是吴郡顾氏的郎君,这件事情,顾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谢徵秀眉轻皱,细想了想,随后问尤校:“京兆尹府已经着手此案了?”

    尤校点头道:“谢缕已被押走,顾九郎的尸首,他们也抬走了。”

    “那顾家的人知会了么?”谢徵问过,尤校当即回:“在红文馆的时候,他们已派差役去通知,如今,顾家的人想必都已经到府衙了。”

    谢徵犹豫了一下,终是动身往外走了,只冷静的说道一句:“那我们也去吧。”

    玉枝同尤校紧随谢徵出了门,三人乘坐牛车赶往京兆尹府,谢徵一路上都很沉默,直至快到的时候才开口:“京兆尹陆己,同顾家交情匪浅,顾遇的母亲,原本就出身吴郡陆氏,她是陆己的堂侄女,那顾遇,也算是陆己的堂侄孙,如今他出了事,陆己必定同顾家沆瀣一气,尽全力对付我。加上陆家本就与我为敌,看来今日之事,甚是棘手。”

    尤校试探般的问:“那……这个谢缕,您是救还是不救?”

    谢徵想了想,道:“他对我的恩,我已偿清了,可他妹妹对我的恩,我却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言外之意,能救还是要救的,可眼下得罪的是顾家,要救他又岂是易事?何况如今是有人想利用他来对付谢徵,这便是难上加难了!

    牛车已抵达京兆尹府,三人下了车,站在京兆尹府的大门口,谢徵两眼张望着里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脚往里头走,待走至公堂,远远就听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正是顾陆氏瘫坐在顾遇的尸首旁,放声恸哭,而一旁,是顾逊的夫人李氏,一手搀着顾陆氏,一手拿着帕子不时为顾陆氏擦拭眼泪。

    谢缕安安静静的跪在公堂之下,陆己坐在上头,望见谢徵从外头走近,本能的起身走至一侧,拱手向谢徵行了礼,却是脸色铁青,只唤了声:“衡阳郡主。”

    说话间,谢徵正好走进公堂,顾陆氏闻知她至此,撑着旁边的李氏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转身泪眼婆娑的看着谢徵,带着质疑哂笑道:“衡阳郡主?”

    谢徵驻足,缄默不语,顾陆氏走到她跟前来,起先是冷笑着打量了她一眼,而后陡然劈头盖脸的扇了一个巴掌过来,口中叫骂:“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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