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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放手

的长剑正搁置在身后的香炉旁,她于是回身握住剑柄,不紧不慢的拔出剑,而后又轻巧的将剑架在顾逊脖子上。

    顾逊向来耳聪目明,鼻子还灵得很,他感受到剑架在脖子上的这股杀气,本该畏惧,可谢徵这样一走近,他竟毫无惧意了,他试探的唤:“谢娘子?”

    谢徵身上有一股异香,他一闻便知是她了。

    四下无声,顾逊又唤:“谢娘子,是你么?”

    而谢徵早已愣住了,她依然不答,便将手中的剑往上移去,在顾逊的太阳穴旁,一剑划开了蒙在他眼上的布条。

    顾逊睁开双眼,深情款款的望着谢徵,眉头轻皱,良久不语。

    谢徵手中的剑,此刻直指顾逊眉心,只道一句:“顾郎君,好久不见。”

    眼看谢徵要杀他,顾逊竟也不知躲闪,他却是心平气和的说道:“谢娘子要杀顾某,总要让顾某知道自己因何而死吧。”

    “你身为尚书省左仆射,不尽心为太子效力,却与临川王暗中勾结,此罪一。你为设计我,向临川王透露我的身份,致使沈攸之一案中,我险些丧命,此罪二。”

    关于前阵子沈攸之掘坟验尸一事,谢徵的确曾怀疑过顾逊,因为在她以为,知道她身份的,除了她信任的几个人,便只有顾逊了。

    可如若真的说顾逊害她,她也是断断不愿相信的,倒不是她盲目相信顾逊,而是她认定了顾逊是个好人。

    何况顾逊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倘若真想同别人透露她的身份,早就透露了,又何须等到现在?

    她如今已不再怀疑顾逊,今日这般质问他,想必,只是为了耽误他成婚的吉时吧……

    谢徵列出的这两项罪状,本就牵强,顾逊什么也没做过,不管谢徵说的是牵强,还是有理有据,他都不会认,他坦然道:“谢娘子若要杀顾某,本无需什么理由,又何必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叩在顾某头上。”

    “除了玉枝,只有你知道我的身份。”

    谢徵对顾逊,总归还是有些提防的,她不将桓陵供出来,亦是怕给桓陵惹来祸事!顾逊无可反驳,便久久没有言语,谢徵苦笑,道:“这么快就放弃辩解了?”

    顾逊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谢徵,蹙眉道:“你知道,我是不会害你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谢徵的目光亦是一刻不移的落在顾逊脸上。

    “我……我心中曾有过你……”顾逊说话间,分明有些犹豫,他一说完,便将头微微低下了。

    说“曾有过”是假,“有”才是真!

    谢徵听到这话,心里头好像刺痛了一下,她脸上并无波澜起伏,只是扑哧一笑,而后就将握剑的手放下,说道:“今日/你身上穿的是喜服,要娶的是御史大夫李叡的女儿,如今却同别的女人谈情说爱,顾郎君,你对得起李家娘子?”

    “我已将你放下了,自然问心无愧,”顾逊说得坦坦荡荡,并无一丝迟疑与留恋。

    谢徵却是不大相信的,于是追问:“当真?”

    顾逊想都没想,就回道:“当真!”

    谢徵愣了许久,忽然僵硬的挤出个笑脸来,她笑出声,只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安心了。”

    “安心什么?”顾逊甚是彷徨,他亦故作豁然开朗的样子,谢徵不疾不徐的转身背朝着他,心不在焉的将剑插进搁置在烛台上的剑鞘里,而后淡淡道:“安心你如今对我并无情意,我怕你朝三暮四,辜负了李家娘子。”

    她说罢,未等顾逊接话,便又转身看着他,心平气和的说:“顾郎君,我原以为自己对你有情,可今日得知你要与李娘子结为连理,心里头却没有半点悲戚,也许我对你从未深情过,只是感激你的恩情罢了。”

    顾逊亦是强颜欢笑,回道:“谢娘子能这样想,顾某着实欣慰。”

    “今日将你掳来,实在是我不该,你快些回去吧,莫误了迎亲的好时辰。”

    谢徵说完,玉枝急忙走近,替顾逊解了捆在手上的麻绳。

    顾逊于是冲谢徵拱手,道:“告辞。”

    他转身,才走了几步远,谢徵正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又将他唤住:“顾郎君!”

    顾逊回首,谢徵冲他极和善的笑了笑,亲切道:“恭喜。”

    “多谢,”顾逊道了谢,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他原本走得干脆,可走到破庙的正门外后,脚步却显得虚散凌乱了,他似乎有些体力不支,一手扶着残垣断壁,一手捂着胸口,苦笑着说道:“你未深情过,我也从未将你放下过……”

    顾逊已走远,此刻已消失在视野里,谢徵的目光,仍在破庙的正门外,只是已经寻不到顾逊了。

    玉枝侧首意味深长的看着谢徵,问道:“娘子当真放手了?”

    谢徵本已出神,被玉枝这一句话拉回思绪,她收回目光,平静的说道:“我原以为同他有缘,便痴心想与他结为连理,可如今才知,原来我有他竟是有缘无分的。”

    她说至此,又侧首同玉枝相视,继而说道:“也许真的是我错将感激当作深情了。”

    谢徵带着玉枝回侯府的路上,途经青溪之畔,忽见沈文和带着孙淝从前头的药铺里出来,手里头还提了两包药,往西边方向去了。

    可将军府分明是往北走的啊!

    像沈家这样的士族,但凡有谁伤风感冒生了小病小痛,必是请太医令前去问诊的,即便是拿药,也轮不到主子亲自走这一趟,看沈文和这般,倒是鬼祟得很。

    谢徵快步走进药铺,问道站在前台摘要的小厮:“适才那位郎君,从你这儿抓的是什么药?”

    小厮抬起头扫了她一眼,悠悠说道:“这如何能告诉你。”

    玉枝见势,当即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来,重重的放在案台上,小厮看得两眼发光,忙回了话:“黄芩、白术、紫苏、阿胶,还有砂仁,就是些寻常的安胎药。”

    “安胎药?”谢徵愣住,小厮却不再接话了,只是伸手将银子捧了去。

    谢徵带着玉枝走出药铺,望着沈文和走远的方向,道:“叫尤校和尤检跟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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