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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入朝(下)

    冠盖簪缨正文卷第一百四十章入朝天色已晚,桓让得知谢徵其实就是谢昱,纵然他想即刻就去武陵王府告密,如今也不敢轻易出门去,便只好耐着性子等到明日再说了。

    委任状已然下达,翌日一早,桓让便要前去御史台赴任了。

    桓让出门之时,桓陵并未现身相送,也没有叮嘱他几句,倒是谢徵,眼见他要走,忙将他唤住:“仲璇!”

    听到这一声唤,桓让不禁脊梁骨发凉,身后那个女人,不再是待他千般好万般亲的德音姐姐了,而是一个被剜了心曾经躺过棺材的女鬼,他站在府门口,慌慌张张的不敢转身。

    谢徵见他定定的站在那里,却迟迟没有回头,心中倍感奇怪,于是又唤了一声:“仲璇。”

    桓让皱了皱眉,深感无奈,暗暗叹了一声,终于还是转过身来了,笑眯眯的答应了:“德音姐姐。”

    谢徵亦是走上府门口,却见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心中不免惊诧,忙问:“你怎么了?怎么一头汗。”

    她说着,就自袖袋中取出自己的手帕,伸到桓让脸边,本想替他擦拭额上的汗,却不想,这帕子才轻轻碰了他一下,他便惶恐的躲开了。

    谢徵自然狐疑,她放下手,怔怔的看着桓让,桓让也怕她起疑,连忙讪笑着解释道:“额……我……我就是……就是紧张……嗯,对,紧张……紧张……”

    桓让越往后说,声音便越发的轻,谢徵看着他,目光不再似方才那般亲切,反倒有些凌厉了,如此气势,直逼得桓让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你紧张什么?”谢徵就站在那里,只这样一问,也令桓让心中甚是慌乱。

    桓让随口解释道:“我……我紧张去御史台赴任,我一个人,什么都不懂,怕过去了,同僚都欺负我……”

    谢徵闻言,目光又温和了许多,她亲切笑道:“你多心了,你是永修县侯的弟弟,又是御史大夫的外甥,御史台的人纵使与你不熟悉,也必定会对你礼让三分。”

    桓让对谢徵有所忌惮,谢徵说的话,他虽站在跟前听,却也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的,纵是听进去了,亦是左耳进,右耳出。

    “不过,初来乍到,总少不了要花钱的地方,”谢徵说话间,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来,继而说道:“你今日去得早些,若是看见路上有卖葱油饼和梅花糕的摊子,便过去买些,御史台门口也有卖翡翠包和糖芋苗的,你买够份量带过去,分给你那些同僚,大家自然就好同你说话了。”

    她说罢,便拉起桓让的手,将钱袋塞到他手里,又道:“剩下的钱,你留着自用,若是不够,再来问我这儿拿。”

    桓让低下头,看着手里头颇有份量的钱袋,一时间心里头五味杂陈,也不知究竟该如何看待跟前这个女人才好。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开了口,只道:“谢谢德音姐姐……”

    “不早了,你快些过去吧,路上当心。”

    “嗯,”桓让连连点头,这便转身走了。

    谢徵目送桓让走远,玉枝站在她身后,调侃道:“娘子待二郎君可真好,这是把二郎君当小叔子一样照顾了?”

    “多嘴!”谢徵嗔怪,却也不同玉枝解释,只是心中感怀,想以往,她也有一个时而规规矩矩时而叛逆张扬的弟弟,他若还在世,如今也该同桓让一般大了,只可惜……

    桓让握着钱袋,走在御街上,两手打开钱袋,低着头看了又看,抖了又抖,忽闻旁边的小食摊子上,有小贩吆喝:“葱油饼!热乎乎香喷喷的葱油饼!”

    他左右一想,谢徵所言,的确在理,初入御史台,是得先与同僚们打好关系,他于是走去小食摊前,同贩子说道:“给我拿二十张葱油饼。”

    说话间,他还冲贩子竖起手指头比划了一下,贩子愣住,“二十张?”

    桓让见贩子质疑,二话不说,就取了一锭银子递过去,贩子看得眼都直了,两手伸过来捧走银子,嘴上笑道:“贵人稍等,小的这就给您拿。”

    旁边正是卖梅花糕的摊子,桓让接走葱油饼,便又跑去吩咐:“我要十块梅花糕,十块桂花糖糕。”

    他两手提得满满当当的早点,赶到御史台时,已有几位同为检校御史的先到了。

    几人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正处理公文,有的正闲话家常。

    见一个眼生的年轻郎君走进来,皆侧首看了过去,桓让急匆匆放下手里的东西,客客气气的上前拱手作揖,“诸位同僚早,在下桓让,桓仲璇,今日是来此赴任的。”

    他说罢,又忙不迭取出自己的委任状来。

    几人于是也作揖回礼,纷纷笑道:“原来是桓使君,幸会,幸会。”

    “哦,几位想必还没吃早饭吧,我带着些早点来,给哥哥们垫垫肚子,”桓让说完,也不等几人回话,就拿起点心递了过去。

    这些人其实大多已吃过早饭,虽不想理会桓让的讨好,可心知他身份不一般,便也不敢拒绝,只得欣然接受,于是又纷纷道谢:“多谢桓使君,多谢了。”

    接过早点,有人大快朵颐,也有人狼吞虎咽,又有两人同桓让说笑:“这葱油饼味道重,还是到外头吃的好。”

    两人说罢,就走出正殿,却是躲到了不远处的墙角下,拿着葱油饼就是不下嘴,其中一人冷哼一声,说道:“他以为他是谁呀!仗着自己关系硬,一来就给我们施这些小恩小惠,好拉拢我们?”

    另一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前几日,我听御史大夫同中执法说,要从我们当中提拔一个人为侍御史,如今御史大夫将他的外甥安排到咱们这儿来,莫非……”

    “他敢!”原先说话的那人一听这话便恼了,他气得当即就丢了手里的葱油饼,说道:“这桓让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走后门的,才一来就提拔他,御史大夫同陛下那儿说得过去?”

    另一人见他如此激动,可吓得不轻,紧忙示意他噤声,说道:“你小点声,当心叫人听去了。”

    原先说话那人又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