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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掌掴(上)

    冠盖簪缨正文卷第一百三十章掌掴百花生日,腊尽春回,天气渐暖,方褪去冬衣。

    邶美人一向喜欢弄些花花草草在屋中摆着,她闻知华林园的花开了大半,便携身边的女史江细珠,带着竹篮和剪刀过来裁花了。

    不巧谢贵嫔也来了华林园,她本也一心想赏花,却见花圃中每一株花上都有一根剪断的枝桠,枝桠上无一例外都是个整整齐齐的切口。

    这在常人看来,本不影响美观,偏偏谢贵嫔是个见不得瑕疵的人,她知有人裁了花,顿时冒了一肚子火,斥道:“是哪个手贱的狗东西把这花裁了!”

    彼时邶美人还蹲在前面,握着剪刀正剪下一株山茶花,到这时尚且不知谢贵嫔过来,也并未听到谢贵嫔破口大骂。

    直至谢贵嫔朝前走了几步,方才望见邶美人与江女史蹲在前面,主仆两人正背朝着她,她一时间也并未认出是何人。

    “是谁在那儿!”谢贵嫔言语中带着恼怒。

    邶美人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谢贵嫔,心中大惊,连忙站起身来,而后向谢贵嫔跪地行礼,慌慌张张的说:“妾不知娘娘过来,妾该死。”

    谢贵嫔望见她身旁的竹篮里放满了鲜嫩娇艳的花,自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摆着脸色,道:“这花开得好好儿的,你为何要将它们裁了?”

    “回娘娘,妾裁花是想……”

    不等邶美人解释,谢贵嫔便又抢过她的话,冷冰冰的问:“邶氏,你是哪儿的人?”

    听谢贵嫔问起这个,邶美人愣了一下,回道:“妾是越州人氏。”

    “越州邶氏?”谢贵嫔装模作样的思量了一番,而后就故意羞辱邶美人,说道:“本宫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家族?”

    可怜邶美人原本还以为谢贵嫔在关心她,听到这话才知,原来谢贵嫔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妾出身小门小户,并非士族,也……也不算庶族……”邶美人吞吞吐吐的答完,谢贵嫔继而又问:“本宫听说,你原是前朝顺帝刘准的姬妾,可是真的?”

    “是……”邶美人料到谢贵嫔定然又要以此来羞辱她,而后果然就听谢贵嫔冷笑一声,轻蔑说道:“你既是出身低贱,又是前朝余孽,这娇花,同你自然不般配的。”

    谢贵嫔说着,这就拎起一旁的竹篮,毫不留情的将里头的花尽数倒在地上,而后伸手指了指长在夹缝中的青草,继而说道:“本宫看,那几株野草与你倒是相衬。”

    邶美人低着头,不敢言语。

    谢贵嫔而后又是一声冷笑,便踩在洒了满地的娇花上走了。

    待谢贵嫔一行人走远了些,江女史忙站起身来,挽着邶美人的手臂,想将她扶起来,一面又安慰道:“谢贵嫔嘴毒心狠,她说的话,美人莫往心里去。”

    邶美人却是跪着不起,她侧首望着夹缝中的野草,自言自语道:“她说的没错,像我这般低贱之人,只与野草般配。”

    她说完,就爬向那几株野草,而后竟亲自用手去将野草给刨了出来,任凭江女史在旁相劝也不听。

    邶美人捧着那几株野草,意有所指的说道:“那些花多娇弱,稍不留神就死了,野草却是不同的。”

    谢贵嫔被邶美人败了兴致,便想离开华林园,回含章殿去,可才走出凤庄门,就见萧映找了过来。

    萧映唤道:“母妃!适才儿臣去含章殿,听她们说,您在华林园赏花,儿臣便寻来了。”

    往常萧映皆在早朝前后过来给谢贵嫔请安,可今日时辰都过了,他却来此,谢贵嫔就问:“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萧映撒娇似的,走来挽住谢贵嫔的手臂,说道:“母妃前几日叫儿臣派人盯着沈文和,儿臣今日便是来复命的。”

    “哦?”谢贵嫔又来了兴致,就笑道:“说说看。”

    “儿臣派出去的人说,这几日,总看见沈文和去永修县侯府上,与谢徵纠缠不休,至于老五那边,也没见他同沈文和来往,所以,儿臣便猜想,那沈文和与谢徵,二人只是私下来往颇多,并非老五与太子联手了。”

    萧映有模有样的分析,谢贵嫔半信半疑,她的儿子,是什么样的头脑,她是再清楚不过了,他说萧晔并未与萧赜联手,他是想信却又不敢信。

    她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萧映的信心,于是笑道:“好,母妃知道了,乖儿子,你上式乾殿陪陪你父皇去。”

    “是,儿臣这就去,”萧映行了礼,转身就走了。

    自上回救驾有功,萧道成看萧映可是顺眼多了,虽说还是不放心交给他些重任,可至少也不厌恶他了,这路,总归是要一步一步走的。

    “少言啊,派人去请义兴公主来一趟。”

    “是。”

    自萧道成称帝以来,萧易夫与谢贵嫔向来没什么来往,顶多就是见了面弯下腰来向她行个礼,回回见面要么是在哪个宴席上,要么就是在什么典礼上,两人倒是从未单独碰过面。

    消息传到公主府,惊住了正吃晌饭的萧易夫,她一手端着牛肉羹,一手拿着调羹舀了一勺正往嘴里送,蔑笑道:“谢贵嫔?好端端的,她请本宫做甚?”

    她可是记仇的人,到如今还记着谢贵嫔当初派厨娘用腐烂的尸心捉弄她的事。

    刘女史站在旁边伺候着,摇了摇头,回道:“适才她宫里差人过来送的口信儿,也没说为的什么事,就说请公主去一趟含章殿。”

    萧易夫将调羹丢在未喝完的羹汤里,一旁端着托盘的丫鬟急忙凑上来,低着头,弯着腰,只把托盘伸过去,萧易夫而后就将汤碗放在了托盘上。

    “本宫倒要看看,她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萧易夫说罢,拿帕子擦了擦嘴,而后就起身往外走。

    萧易夫赶到含章殿,就见谢贵嫔端坐在茶几前,正怡然自得的品茶,她于是欠身行了礼,直起身后便问:“贵嫔娘娘唤儿臣来,可是有什么事?”

    谢贵嫔先指了指对面的软席,示意萧易夫坐下,而后才搭话:“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公主,同沈驸马感情如何?”

    萧易夫坐下后,闻听此言,便冷笑了一声,说道:“儿臣与驸马感情甚笃,这与娘娘何干?”

    她自恃萧道成偏爱,从不把谢贵嫔放在眼里,说话时也尽显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