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幽光竟然变成三四根狭长的金毛,轻飘飘地回旋落到地上。

    鲜弘见状,仓促收起法印,面露惊讶表情,脱口道:“遭了,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那鬼祟的目标定是在范大人的卧室内。”

    话音方落,一抹虚影跟着葛胤一同消失,鲜弘双手一摊,四盏灯笼嗖得一声变成四张符纸飞入他袖子之中。

    他缓缓拿出一把木剑,指肚在木剑剑身抹搓,嘴角溢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喃喃自语道:“若不虚晃一招,你岂能如此轻而易举的上当。”

    范尧夫的卧房,屋内灯火晦明晦暗,范尧夫并未入睡,而是坐在圆桌上,眯着眼睛认真地看书,他背上披着一件鹤氅,随着夜风从窗外吹来,吹得桌上的油灯莹莹闪烁。

    他不得已站起身来,将窗户轻掩上,便继续坐回软椅上捧着书册又认真的看书起来,时不时还习惯性地舔了舔大拇指,便于捏起页脚翻动。

    一股阴风诡异地将掩上的门轻轻推开,一瞬间屋内的所有灯都被吹灭,范尧夫怔然起身,试探性的大声喝道:“谁?”

    不见有人回应自己,他的脊背开始微微发凉,但还是强按住内心的恐惧,鼓足勇气朗声道:“来人哪,来人哪,老周,老周。”

    不管如何叫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范尧夫开始莫名的不安起来。

    门外突然大风乍起,吹得他衣服猎猎而动,隐约有清幽绿光悉数飘入屋内,瞬间凝结成一个飘浮在半空的幻影。

    而这幻影正是一个老者的模样,披散着黑白相间的发丝,一双瞳孔空洞但却散发着绿荧荧的磷光,身着广袖白衣,在大风的鼓荡下,长袖兀自摇摆,但他没有双腿,只有上半身的虚影,让人望之不由心生胆寒。

    这绿光幻影竟然可以毫无阻碍地穿过临门最近的木凳,直逼范尧夫眼前,仿佛一切对于他都是形如虚设,这莫非真是鬼魂。

    范尧夫早就失去了平时的威仪,整个身子缩在倚墙的木架之下,万分害怕,不敢出来。

    “尧夫”

    只听那幽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可门外又未见他人,那就是这鬼影发出的声音,但声音在屋子里反复回荡,让人听之不禁毛骨悚然。

    范尧夫定睛一看,瞳孔骤缩,满脸充斥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试探性地喊道:“爹你是爹”

    原来这眼前的绿影鬼魂竟然是范尧夫亡故快三十年的父亲楚国公范希文。

    范尧夫陷入茫然之中,他不停摇首否然道:“不可能,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不可能还活着绝不可能”说着他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缓缓起身,仓皇拔出挂在墙上的宝剑,迅速出鞘,朝着那鬼魂范希文指去,凛然不惧道:“你是何方妖孽,胆敢冒充家父的样子,欺骗本官,意欲何为?”

    那鬼魂范希文却是不甘心,仍旧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软言软语地说:“我儿啊你怎认不出爹来呢爹确实是死了,但心忧孩儿们,一直在范府未曾离去,幸亏子善孙儿用了章通道人的炼魂纸,让我无需投胎转世,得以寄存此处,保佑你一家大小平安。”

    “尧夫你莫非忘了吗?你次子子夷落入水中,为何又能安然无恙,你那日将陛下赐予的玉瓶打坏,又怎么能完璧无瑕”鬼魂范希文连连举证,想以理说服范尧夫。

    范尧夫本就将信将疑,听他这么一说,确实有其实,范子善沉迷于修道之术,每每精神不振,恐怕被这鬼魂附体,但也无伤害家中一人,还时不时为家中众人摆脱险境。

    “父亲,原来您一直在孩儿身边,孩儿一直都谨遵您的教诲时时不敢忘怀这太好了,哪怕阴阳相隔我们一家人还是可以团聚在一起,这多亏了子善这孩子。”范尧夫喜出望外,不禁恻然道。

    鬼魂范希文脸上露出严肃之色,斥责道:“哼,你这孩子就是顽固倔强,你大哥英年早亡,你便是范家的一家之主了却还是如此不通情达理,该如何了得。你若知道子善这孩子无学文从仕之志,又何必多加强求呢,还不如让他自由发展,岂不更好?”

    范尧夫毫不反驳,更是表现出一脸言听计从的样子,连连应道:“父亲,您教训的是,孩儿此后再不强求子善,就算他此次科考不愿去,孩儿也不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