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臂,黑色的衣袖破开白皙的肌肤,溢出汩汩血珠。

    蒙面少女本想下意识捂住藕臂上的伤口时,不知为何鬼魅般地站起,跑进黑幕之中。

    葛贯亭余光瞥见蒙面少女离开,马上准备拔腿追去时,三枚金针冷不防射中他的右臂,右臂瞬间传来一种拔凉拔凉的感觉,原先的麻疼感瞬间消失了,但手臂却不知怎么得充盈着一种酸痛之感。

    他扭头瞥向金针来的方向,竟然屋檐上站着一抹黑影,这个黑影明显是个男人,他蒙着面,眉眼之间荡漾着浓浓狡黠的笑意,倏然转身一跃,便消失不见。

    “葛贯亭,你抢我老婆,我要杀死你。”

    话音刚落,沾着血珠的剑尖毫无阻挡地从他后背刺来,穿透他的身体,从腹部左肋透体而出。

    一声闷咳之后,随着那把剑拔出的一刹那,一口血喷出,葛贯亭颓然倒地。

    身后暗算他的人正是握着一把弥漫着血腥味的地坤剑的萧戊光,他似笑非笑的模样,犹如一个癫狂的人轻易取得成功后的喜悦,他狰狞大笑。

    想必萧戊光是胡乱刺出这一剑,力道是够了,但没有对准致命的部位,他低着首以胜利者藐视猎物的姿态,张狂道:“哈哈哈哈,怎么样?死是什么滋味?”

    葛贯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胸口起伏着心脏跳动,他的那一双眼皮强撑开,眼珠在无力地打转,手臂上的酸痛占据着全身,比之腹部那一剑还要来得难受,生出一种恨不得一剑就跺去右臂的无力感。

    萧戊光瞠目而视,眸光的杀气更浓了几分,大有将他大卸八块的感觉,他恶狠狠地说:“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我要你扒皮剥筋,痛苦的死去,这样仙儿就是我的啦,哈哈哈。”

    地坤剑剑柄陡然转动,剑尖无情地刨开这黄赤少年的右臂。

    葛贯亭任由着他的摆布,右臂就仿佛有一块硬邦邦的尖锐物在肌肉间搅动,疼疼到骨子里。

    “啊”

    无助的他再也忍不住这疼痛感,从喉间发出撕心裂肺的低吼声。

    而后,右臂再也没有知觉了,仿佛不再是自己的,没有麻疼,没有酸痛,没有任何感觉。

    浑身疲乏的他此刻只能隐约感觉到腹部有一道血口在不断汩汩溢出血流来,热热的,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两颗乾坤石兀自在胸口流转,发出一丝微弱的光芒。

    隐隐约约可以瞥见眼前这个猖狂得意的少年又将剑举起,准备对着自己的左臂进行残忍的切割。

    死亡就仿佛离他很近很近,视野里萧戊光的身影渐渐模糊了,他得意的笑声又离自己好远好远,难道死了以后,世界还是这样的世界吗?

    “仙儿仙儿”

    他从内心深处喊出的这个少女的名字,也只有自己听到,无助,无力,就这样下去,等待死亡之神的到来,或许就再也感受不到疼痛,可是他最爱的那个女孩该怎么办呢?

    模糊的视线仿佛出现了一抹刹那的红,艳如火,惊若翩鸿。

    时间在一步步流失。

    身体只感觉轻飘飘的,右臂依旧毫无知觉。

    而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声的呼唤。

    “贯亭”

    “葛师弟”

    “葛大哥”

    “傻木头书呆子”

    轮回的世界里有一种叫冥想,可是他只有冥听,一遍又一遍摸不着、看不清的声响,从八方响起。

    一直以来他隐约感觉得到有一股热流激荡着他的身子,仿佛自己活在一个温热的泉水里。

    沉沉的眼皮被他重重抬起,有一道来自于人界的强光刺透他的瞳孔,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帘。

    “仙儿原来我还活着还能看到你”他的声音充溢着一种虚弱感,但他还是竭尽全力将话说完。

    那张美丽的脸庞,劫后余生的他不想再失去,他想伸手摸一下,是否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下意识想抬起的右臂没有任何动静,仿佛这个右臂就不是自己的。

    他从心中涌起一种后怕的恐惧,在萧虹仙藕臂的帮助下,他顺利地支起身子,第一眼急于寻觅自己的右臂,那个握剑除邪、挥毫泼墨的右臂还在吗?

    还在,依旧在,完完整整的,没有丝毫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