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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二章 比于列星

是愚蠢的,为了一点的问题而饿死在首阳山,最后得到了什么结果吗?没有的,周依旧是周,商依旧灭去,天下还是这个天下,除去天纲天礼的变化之外,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们的所作所为,能够让人缅怀,但是饿死就算是圣贤了吗?”

    “那这世上的圣人可太多了,他们是孤竹的君王子,但是孤竹算是商朝的臣子吗?商不存在的时候,孤竹就存在了,商灭去了,孤竹依旧存在,所谓的圣贤啊,是不应该把生死看的和名利捆绑在一起的,如果不能以天人的态度来观看历史,那么这种人就不应被称呼为大圣贤。”

    程知远摇了摇头:“无不有所毁,亦无不有所成。”

    “你这些话说完,却还记得你开始时抨击神游之法的话吗?”

    “伯夷叔齐正是已经达到了精神出离而神融天地的境界,他们已经达到了无所谓生亦无所谓死的精神状态,这不正是你所想要的吗?”

    这席话说完,祭天金人一下子没有了声音,他似乎有些陷入了混乱。

    “不,他们以死来明志,如果他们真的无所谓生亦无所谓死,怎么会故意去死呢。”

    祭天金人在思考后进行反驳,而程知远则是道:“他们采薇为食,并不是不吃东西,只是吃的东西满足了精神的需要而并不能满足**的消耗而已,你又忘记了,你之前所说,昼夜更替是人力不能企及的天地之变化,商灭于周朝亦已经是不能挽回的岁月更迭,他们两个人,区区两个人,又怎么能拉回岁月的迁移呢?”

    “正是因为知道无力回天,所以才放弃一切,因为他们知道,天下不需要他们,天下也依旧是这个天下,这也正是你之前所说的事情啊!”

    祭天金人夸赞道:“大祭酒,果然与世人所说一样,擅以他人之道理回敬于他人,我的话语中,一切可循之漏洞,你便拿去加以斟酌,再诉说予我,却也合情合理”

    “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你认为我的指引给众生套上了枷锁,那么在你的解释与看来中,伯夷叔齐,是挣脱了枷锁的人吗?”

    “但他们没有见到大道,反而是死在了见证大道的路上,这也算正确么?”

    程知远:“道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从你认知它开始,它就已经在你眼前,区别只在于看到的多少罢了,我也没有见证大道,但世间有人已经管中窥豹,得见一角。”

    “蚯蚓的道和飞鸟的道当然不同,蚯蚓不会飞翔,飞鸟不会钻地,雷起于九天而不会出现在沧海,映照在水里的闪电不过是遥远且虚幻的倒影而已。”

    “你给蚯蚓指点飞鸟的道路?告诉它这是殊途同归?”

    祭天金人听完,却不苟同,而是道:“错了,我不这么认为,您把事情的本末颠倒了,并非是我给世人戴上枷锁,恰恰相反,这样说,我才是为世人祛除枷锁的那个存在。”

    “道是万物的根,是本来的面目,根据世间的衍化而有不同的衍生,道是真实而又确凿可信的,然而它又是无为和无形的,可以感知却不可以口授,可以领悟却不可以面见,自身就是本、就是根,还未出现天地的远古时代,道就已经存在。”

    “它引出鬼帝,产生天地;它在太极之上却并不算高,它在六极之下不算深,它先于天地存在还不算久,它长于上古还不算老。”

    “狶韦氏得到它,用来统驭天地;伏羲氏得到它,用来调合元气;北斗星得到它,永远不会改变方位;太阳和月亮得到它,永远不停息地运行;堪坏得到它,用来入主昆仑山;冯夷得到它,用来巡游大江大河;肩吾得到它,用来驻守泰山;黄帝得到它,用来登上云天。”

    “您看,我其实正在告诉世人,告诉世间众生,如何才能返本还源,那里才是道啊。”

    程知远听着祭天金人的辩解,忽然道:“我说了,道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你口口声声的道的本相,道的根须,但道的根须又是什么呢?”

    “道本是无形无相的变化之物,固定下来的叫做常道,而不是真正的大道!一生万物,万物无不是一,无穷无尽的变化才道,无穷无尽的路才是道!”

    “你这个东西,自己被禁锢在金铜浇筑的神像中,享受世间的供奉,认为自己知晓了一切的大道,但是道这种东西,哪里有什么标准答案,正道基于德而出,恶道基于乱而始,既然说没有给世人套上枷锁,那就要站在道的立场来说话!”

    “我做不到,所以我站在人的立场来阐述道,而我阐述的道,那就是人道了!道尊的道性,正是道被定性之后的常道,你见了常道,那就已经与我们一样,在枷锁之内,你看到追寻世间之道的人要去引领他,教导他,但如果看到追求世间之外之道的人,那就应该闭口不言!”

    于是话语落下,祭天金人,真的闭口不言了。

    他似乎还在思考,陷入了一种“以道为立场”的思索之中,于是他停止了一切的思想,开始陷入漫长的“问道”之中。

    金人的身边,开始有山花盛开。

    程知远看到这一幕,不免有些感慨。

    “仙人大宗师,领悟力超乎世间一切众生,这是太乙所说的看花人顷刻之间领悟于须臾弹指,只可惜降于匈奴之地”

    金人没有认输,但他也没有赢,他要思考这道的问题。

    程知远伸出手去,祭天金人的身上,升起一片浩瀚的光晕。

    而两天神中,径路圣子忽然开始念诵起祭天的祈祷词。

    径路圣子是匈奴的刀剑之神,此时随着祭祀音的袅袅升起,这片山河大地上空,天色开始风云翻滚起来!

    程知远听着清平的音乐缓缓升降,不仅仅是回荡在北方,也回荡在南世。

    “匈奴的祭天地,曾经是黄帝升天的地方,后来秦国夺去云阳地,金人远走,而云阳之上,笼罩南北两地的大手”

    “大宗师之所以降于北地,还是因为钧天道尊只是赵国明明是你的狗,现在却用不到了吗?”

    径路圣子与那片光晕重合,随后,天空之中凝聚出一柄大剑。

    轻轻挥舞,便将整个天地都分开!

    “我已比于列星。”

    程知远:“是金人让你向我讨教,以印证道路,还是钧天的意思?”

    径路圣子不回应,只是眼中的神情已经变化,似乎似笑非笑,而程知远看了之后,明白了原因,但毫无笑意。

    “钧天道尊,降意志于世间?”

    于是,伸出一只手掌来。

    “匈奴祭祀的刀剑之神,让我看看,你那比于列星的剑法。”

    一言之后,整个天幕变化,星辰运转,岁月更迭,圣子抬头,所见到的是程知远。

    “你比于列星,而我——”

    “列在帝庭!”